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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忠敏稿后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四、《昌谷集》卷一七
读其文可想见其人者,予于赵君之文得之,淳雅端悫,有先民矩矱。
予初未见其人,敬读其文,已十馀年矣。
既见其人,而益知其文之可以传也。
嘉定丙子八月书。
虚堂智愚禅师行状咸淳十年十月 南宋 · 释法云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八
师讳智愚四明象山陈氏子,虚堂其号也。
家近邑之普明寺,相距一里许,有山。
其祖欲卜寿穴,相者谓:此地高则荫子孙富盛,低则当出异僧。
祖曰:愿得僧以副吾崇佛之志。
及祖葬未数年,母郑氏尝梦一老僧脩而癯,长挹乞饭,因而娠焉。
逮生之夕,母复梦如前。
年十二,父母携师拜祖坟,言其事,师若有所忆。
至十六岁,无经世意,父母见有异相,舌贯鼻端,听其依普明寺僧师蕴出家。
一日,闻诵杜工部《天河》诗:「长时任显晦,秋至辄分明。
纵被微云掩,终能永夜清」。
忽有警发。
辞亲出乡,首依雪窦焕和尚、净慈中庵皎和尚
公务外惟坐禅,二老抚爱,常置之左右。
道过金山,掩室和尚一见甚器重,通夕与语无倦。
是时运庵师祖谢事真之天宁,解后语话,见其气宇不凡,未几赴道场,携师过霅上,薙染为不釐务侍者
凡入室,常举古帆未挂因缘,不许下语。
思之,古帆未挂话有甚难会,其实只是一沤未发已前事,何得不教人下语?
造方丈,通见解,声未绝,庵云:「何不合取狗口,静地里密密体取去」?
归寮不觉躁闷。
忽然会得古帆未挂话,清净行者不入涅槃话。
次日入室,却问南泉斩猫儿如何,师云:「大地载不起」。
庵低头微笑。
自此遍历诸大老之门,与石帆衍叔结盟,游江、淮湘、汉,巡礼祖塔。
坐夏荆门玉泉,因思虞察院疏山寿塔因缘发明,孜孜参究。
因过庐山大雪弥月,在东林旦过堂,夜坐,无心中会得大岭古佛放光时节,自此凝滞泮然。
其时无二月和尚主福严,奔走龙象,师往依之,即命典藏。
有脩首座饱参硕学,归隐南岳,影不出山,未尝容易肯可诸方。
师与商略古今,反覆博约,深相契合。
有北禅礼和尚,机辩峻捷,衲子少得登其门者。
师一日访之,厉声曰:「新到相看」。
云:「长老不在」。
师云:「已得真人好消息」。
出,唤行者云:「新到僧在那里」?
师指露柱云:「和尚问,尔何不答」?
云:「甚处来」?
师云:「福严」。
云:「行李在甚么处」?
师云:「在旦过堂」。
云:「我不问尔者个行李」。
师云:「若是那个行李,北禅门下著不得」。
倾倒不忍舍。
由是回浙,到净慈见净和尚
净问云:「尔还知所生父母通身红烂,在荆棘林中么」?
师云:「好事不在匆忙」。
净随后打一拳,师展两手云:「且缓缓」。
笑翁和尚灵隐,以虎丘旧职,命师再尸藏事,举住杭之广觉,力辞。
忠献史卫王秉钧轴,嘉禾天宁别浦以师名闻之,出世兴圣,实绍定二年也。
复迁报恩,开府存耕赵公以明之显孝,力请开山。
复迁瑞岩
二年丐退,掩关启霞,萃成颂古代别。
延福虚席,侍郎黄公坚请主之。
继迁婺之宝林。
五年,婴强寇之难,归松源塔下
谷和尚主冷泉,欲举立僧,恐不俯就,衲子再三礼请,师从之。
开室普说,垂三转语,罔有凑泊。
宝祐戊午,育王虚席,禅衲毅然陈乞。
有司节斋尚书陈公嘉其公议,特与敷奏。
是年四月领寺事。
三年,吴制相信谗怀隙,辱师,欲损其德,师怡然自若,始终拒抗,略无变色。
圣旨宣谕释放,作偈奉谢云:「去时晓露消袢暑,归日秋声满夕阳。
恩渥重重何以报,望无云处祝天长」。
古愚余尚书乡郡,特以金文延之,迫于晚景,退闲明觉塔下,作终焉计
景定甲子有旨,诏住净慈
衲子奔集,堂单无以容,半居堂外。
上彻宸听,赐绢百疋,造帐米伍伯硕,楮券十万贯。
是年秋,又赐田参阡馀亩,即今天锡庄是也。
十月,帝崩,召师入内,对灵普说,两宫宣赉忧渥。
丁卯秋,迁径山
冬十月,朝廷降香,遣使祷雪,问师期应。
师曰:「今夕」。
果至期无爽,回奏,赐绫牒贰拾道、银券等,一新僧堂、浴堂、行堂。
区区工役中,犹励众无怠。
师感两朝恩遇之宠,将所赐帑帛创小庵于望云亭之东,扁曰「天泽」,就筑塔为归藏之地。
师平生性不通方,与时寡合,临事无所宽假,言才脱口,则释然无间,以是学者畏而仰之二十年。
常举灵云两处,不答,徵问衲子,少有契其意者。
己巳十月五日,祖忌,拈香罢忽感微疾。
越二日,书偈沐浴,端坐而逝,春秋八十五,腊五十三。
嗣法十数人,《语录》二帙,已行于世。
门人奉全身瘗于塔焉。
咸淳十年十月十一日,新劄差住持庆元府清凉禅寺法小师法云谨状。
按:《虚堂智愚禅师语录》卷一○,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六套第四册。
大义略叙(上)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六、心史
我生大不幸,适焉逢此逆境。
国之兴亡,自古有之,其亡也必国君有失德,民心乃离散。
大宋列圣相承,以仁立国,岂谓靖康遭金贼之祸耶!
南渡列圣相承,亦以仁立国,岂谓德祐遭鞑贼之祸耶!
即今日而论,天子无失德,民心不离散,遽逢凶祸,必有其故。
非微臣蒙君之恶,曲为其说,移罪于人。
公论在天下,千载不可泯灭,我安能禁天下后世之人,口不言手不书哉!
今此略叙,不过直书本末得失源流大概尔。
昔金人盛时,鞑虽小夷,粘罕、兀术辈尝虑其有难制之状,三年一征,五年一徙,用蒿指之法,厄其生聚。
蒿者,言若刈蒿也,去其拇指,则丁壮无用。
后金酋雍立,仁慈恕鞑旧罪,免征徙蒿指之法。
时思乃祖旧恨,但望北射三箭泄馀愤。
如是十九年,鞑人孳育丁壮甚盛。
适金人白伦、李藻以罪奔鞑,说鞑酋曰:「金见汝盛,或重兴征徙蒿指之法,将奈何?
不若兴兵攻金以自固」。
鞑主忒没真然其言,以蒙古国为号,始兴兵寇金。
忒没真大败后,金酋役小夷十八糺人失其道,糺人诱辽之遗种俱归鞑,鞑以辽、糺为前驱,攻金得利,迤逦深入。
至完颜守绪立,鞑遣使来我朝,假道淮东河南攻金。
我朝不答,鞑乃用力先灭西夏,乃自蜀由金、洋出襄、汉,入唐、邓。
忒没真死于巩州,鞑即立兀窟带为主,复由忒没真故道破西和,犯兴元,捣河南,攻潼关
金人应敌失利,岁久力穷,潜兵入蔡。
守绪尝遣使来我朝曰:「我苟亡,害必及江南,毋以旧事为念,援我以兵,共驱鞑返北,庶几大宋得我为保障,有所恃而安」。
鞑亦遣使来曰:「大宋与金,世有大雠,不可不乘机共我灭金,当以黄河以南还大宋」。
时朝廷尚大义,谓祖宗大雠不可不报,命京湖阃臣史嵩之孟珙调兵输粮,资鞑夹攻,围蔡州数月。
端平一年三月,守绪自焚死于蔡州,所命之将泛取火死遗骸,指为守绪骨殖,嵩之函其骨,并伪宝法物进于朝。
金人疆土,尽为鞑所得。
孟珙尝曰:「助鞑灭金,自此鞑必盛,他日断为江南害,深可虑」。
其言至今始验。
是时朝廷失于以理遣谕鞑人践还黄河以南之约,鞑亦以黄河以南弃而不守。
又不思自河而南,皆平原旷野,地无险隘,北不得山后数州,卒难守中原。
右丞相郑清之遽兴恢复两京之举,立据关守河之议。
是年七月,命赵范等分路复两河,赵葵领二十万兵复东京领二十万兵复西京
军逼西京,鞑人登山窥望军容不整,即欺兵。
潼关旧有水匮,昔金人恃此禦鞑者,鞑即放潼关水匮,水瀰漫西京,竟荡为水区。
众军皆为水所陷,不及战而大败,归者无几。
兵已入东京,闻兵失利,亦退兵。
由是鞑人兴兵边陲无宁岁,燬剑门,燬栈道,失蜀,失襄阳
鞑弃襄阳不守,又复襄阳
鞑又假道大理国攻罗鬼国,频年寇广。
至开庆一年九月,鞑酋忽必烈从阳罗堡偷渡鄂州,浒黄州,横截大江,大造浮桥,往来无碍,势亦甚炽,摇动京师
丞相贾似道开阃江陵,提兵来驻汉阳,率励将帅吕文德崇阳县,伏兵杀贼大败。
势始与之角立,贼尚留江南不去。
适鞑主蒙哥犯蜀,迫云顶山
其山险峻,素为王坚所据,鞑遣人说其来,命众军立山顶,裸形望之秽骂,蒙哥竟饮气病死。
似道即密遣人说忽必烈曰:「蒙哥已死,汝宜归袭位为急」。
又绐许岁币,始欲退兵。
景定一年似道吕文德、孙虎臣等乘其退去之势,剿杀馀党,断鄂渚大江浮桥,江汉乃清。
理宗竟全以为似道大功,四月,趣入朝秉钧轴。
文德开阃鄂渚,统辖京湖诸州军马。
鞑以许岁币为诚语,七月,遣郝经入使,索其物。
似道素矜开庆景定肃清江汉之功,密客廖莹中撰书数卷,曰《福华编》,谀诳铺张,誇大似道勋绩。
似道惧以当时用计绐许岁币事损其名,理宗数问郝经入使之由,似道每含糊其对。
理宗又曰:「朕闻其来,欲效亡金得岁币之例,今非昔比,不可从」。
似道匿情对曰:「求和出于彼请,岂容轻徇放入」。
竟不令郝经入见。
所持一函,不知何物,不得入见,终不肯开。
盖鞑本非求和也,又无策遣回,尝致书与似道,辞气甚颉颃可畏,以恐似道,亦置不问。
真州十六年,后值大变,始回。
吕文德私意既杀良将曹世雄,又抑刘整功,复谮有跋扈意,似道欲杀之。
有密报者,遂叛。
说鞑任责取江南,谓一得襄阳,则江南唾手可得。
鞑遂注意谋襄阳
亦有将才,似道尝命文德俾间谍入虏,赍物赐,密唤其仍归,赦罪复爵。
心疑而不回,但为鞑谋,悠扬其答。
素知似道好玉带,鞑密遣使贡玉带于文德,求转达似道
彼言:「襄阳旧有互市场,不开久矣,南北物货俱绝,鞑人欲借白河之地为互市场,通南北货物。
我固知官府蔽护商旅,但白河荒野,商旅各有财本,惧为盗贼所劫。
鞑人又欲就白河筑小小家基寨,防拓以蔽商旅」。
似道纳玉带,诺其请。
咸淳□年□月,鞑据白河筑城,围大九里馀,实非小小家基寨。
襄阳守臣吕文焕达于文德,竟不答。
明年,鞑以重兵屯白河城,鞑又筑鹿门山城,又筑万山城,又筑小堡寨十四所,又于汉江下撒星钉,又建万人敌台,脉络相应,死阨襄阳水陆路。
文德详知其故,遣援兵竟莫能前。
文德愤为贼计所绐,感忧病死。
朝廷屡遣援兵,只屯颍州,去襄阳尚四百里,诸将皆不用命,进攻莫入。
似道不力为谋,京湖阃臣李庭芝亦拙而无计。
文焕坚守六年,拆屋薪穷,军疲如鬼。
樊城先破,鞑贼尽杀樊城军民,积叠骸骨,架为高山,使襄阳望见,胁吓其心。
贼打回回炮入襄阳城,摧折楼阁甚文焕意怯。
襄阳粮绝军尽,文焕亦怨而叛。
□年□月,襄阳陷。
又说文焕,雠恨似道独享湖山之乐,不遣援兵,置汝死地。
文焕遂怨朝廷,并与鞑贼运谋,协力举渡江之策。
十年甲戌,鞑伪丞相伯颜领兵南犯。
十月,朝廷先命淮西阃臣夏贵提兵防拓江面,正值伯颜来围阳罗堡。
命其子松提八千兵与鞑贼十万鏖战,杀贼七八,军尽陷,满身负箭,走归即死。
是时失子无恃,即输心矣。
俄又失阳罗堡,守阳罗堡将臣赵文义不叛不屈,为贼所杀。
文焕旧人,文焕数馈遗,密说假道渡江,不从之。
十二月伯颜从阳罗堡舁小舟由陆地下港渡江。
都统(询补姓名。)曰:「不宜容贼有一舟出港。
尝使我军兵船横据江面,乃可无忧。
或容彼船出泛大江,恐不及事」。
曰:「贼船纵出江,吾以兵船横冲,彼安能渡」?
十四日夜,俄贼舟渐渐出港,烟焰涨空,及天色分朗,贼船已充斥江面(即前询补姓名。)
甚怒,不禀命于,径以所部五十兵登船死战于大江中,报求援,不发兵,全军陷没。
贼登大江南岸,不谋死战,不谋坚守,即飘然领兵东下,呼黄州守臣陈翼蕲州守臣景谟曰:「虏已渡江,汝宜自作区处」。
兵沿江自纵烧劫而下,京湖阃臣朱祀孙领兵已至汉阳,不急为谋,从容于元勋阁下拜受诰命。
忽闻贵已退兵,失恃意怯,祀孙亦退兵回江陵
鞑贼竟荡荡渡江寇鄂州城太守张晏然叛。
夏贵淮西重兵,朱祀孙京湖重兵,其时贵与祀孙俱在江上,但于黄州汉阳鄂州之间,左右效力夹攻,死守死战,鞑终不可渡江;
纵已渡江,尽可内外夹攻,贼兵断不敢深入重地,犯兵家所忌。
祀孙固猥物,贵老于将略,虏素疑畏,至此智穷心变,势尽可为,竟不为谋,束手无语,似有所约焉。
使势果不可为,能一战而死,人复何议?
领重兵之权而不死战,惟谋遁走,曰非纵虏之来不可!
陈翼果以黄州叛,管景谟果以蕲州叛。
德祐一年乙亥正月,朝廷除平章贾似道都督天下军马,出师讨贼。
太平州守臣孟之缙叛国,遣降文越境过安庆迎贼。
钱真孙江州叛。
鞑尚以安庆城在山顶,兵粮皆具,势不可攻,深畏守安庆将臣范文虎作敌。
鞑兵围安庆,仰望山城,若在半空,未数日,鞑兵怨形歌曲。
二月文虎安庆叛,伯颜大喜得志,荡荡深入。
贼犯池州,城陷,通判权守池州赵卯发誓不叛国,夫妇自经于倅厅
贼酋伯颜池州,亦赏叹忠烈
始平贾似道出师,谋入安庆山城都督府,时大军至京口,报文虎安庆叛,似道失望,大军不可前进,遂提兵止驻鲁港,却就舟中开督府
尚召夏贵领兵至军前,诸将亦至,俱未见功,独拜孙虎臣节度使,俾统领军马。
诸将不伏,夏贵竟领兵归庐州
似道宋京使鞑军前,甘偿岁币。
伯颜问曰:「大宋出师,谁为大将」?
虎臣对,伯颜刘整、吕文焕辈意皆欺笑。
伯颜忽问叛去将臣曰:「行在何时可得」?
吕文焕曰:「内地虽近,有军有粮,非三四年攻击不可得」。
范文虎曰:「内地虚弱,不足应敌,驱兵而入,可即得之」。
伯颜乃信用文虎
文虎为鞑前驱。
虎臣亦领先锋前进,遇文虎船,交相诟骂,为文虎贼船所捎。
又报贼兵乘夜已偷渡鄱阳湖东,凶势已迫,虎臣竟走回,号令不明,军势自乱。
廿三日虎臣似道密语移时,似道惊疑失措,虎臣怀惧不肯负荷死战,一矢不发,似道、虎臣各船遁走。
诸军俄失似道、虎臣所在,廿八万正券兵,一时俱溃散。
似道舟飘于真州朱金沙,淮东阃臣李廷芝遣兵救似道扬州城,官诰、金银、关会、船一皆遗失。
虎臣遁归泰州堂吏翁应龙持都督府印遁归行在。
江右阃臣黄万石叛,密信降鞑,反一一截取朝廷调兵省剳,尽持示鞑。
万石即剃三搭辫发,胡服。
饶州守臣唐震叛,延鞑酋入,皆南人,疑为强盗,伪曰鞑兵所袭,即杀贼反正,贼再至,唐震与贼战,城陷为贼杀。
江东提刑谢枋得降贼,后挟邓、傅,诸洞民兵反正,杀贼甚多,示榜主张大宋气数甚力。
三月似道致书丞相章鉴曰:「虏势已迫,但促三宫渡海,似道当海中迎圣驾矣」。
似道又手批谕殿帅韩震,命之促三宫渡海,手批误达殿司副帅彭之才,之才密告丞相陈宜中,即与编修希圣谋,希圣怂恿诛韩震
陈丞相密奏行其事,始以计呼韩震至,试验其语意,果恃似道跋扈不法。
韩震谓:「三宫不动,但殿司山上发土炮入皇城,警以虏至,三宫可迁驾矣」。
遂命壮士出敕示斩之,韩震子女及裨将鬨出国门,叛而归鞑。
丞相章鉴遁身去国,王爚左丞相,阖朝论奏赦似道罪,促其归越终母丧。
建康镇江常州俱叛,京师摇动,三学上书,言京师国之根本,不可迁都,自委社稷为弃物。
太皇批诏,谕三学士子及百姓:「当与汝同一死生为誓」。
中外咸悦。
四月京湖阃臣朱祀孙节度使高达并叛。
沙市仓官司马梦求见虏至,自经而死。
六月朔,日食九分有强。
似道自扬归越,首招心腹密客廖莹中饮,是夜莹中饮毕而归,即死。
咸疑似道有异谋,惧事泄,以饮食药莹中死。
众议纷然,丞相王爚首奏似道罪,乞贬窜似道
似道循州,褫爵籍家。
山阴县县尉郑虎臣,素衔似道窜其父死贬所之雠,意乞防送似道,谋报私雠。
越州福王赵与芮素以受似道所制为憾,竟命虎臣押送似道之贬所。
朝廷窜籍似道密客,贬其党与,收叙似道所窜逐人官爵。
丞相陈宜中收用人才,旌赏激励,方有条绪,京学上书咸议,陈丞相即抗疏自辨,竟归田里。
丞相王爚平章军国重事留梦炎右丞相,议遣承宣使张世杰步帅刘师勇等分兵水陆夹攻。
未几,平章王爚遁避去国。
七月刘师勇由陆路进兵复常州张彦进兵至吕城,马坠堑,为贼所擒,师勇止守常州八月张世杰统率孙虎臣等分部兵船,由许浦京口世杰所部兵船交战正得胜,俄见大船无数,自扬州第二沟出,因贼不张旗帜,我军别部兵船误认为扬州阃臣援兵至,意不为备,为贼所入,孙虎臣竟命鸣锣,所误我军尽退兵,贼兵进攻,我军败于焦门,忽风水俱不利,世杰亦退兵。
太皇屡降手诏,趣丞相陈宜中还朝。
九月右丞相侍读陈宜中始还朝。
尚书文天祥挺身作檄,倾家赀纠集吉赣乡兵三万人勤王。
至行在,除浙西制置使,开阃平江府
郑虎臣押送似道漳州木绵庵,似道踞虎子,虎臣踢其阴而死。
少保张世杰虎臣不奉朝命私杀似道罪,斩虎臣
十一月常州受鞑贼围四十日,城陷。
刘师勇绐北装辫发,诡计出鞑兵重围,归行在。
都统王安节常州骂贼战死。
贼尝掷十万户金牌诱之,安节曰:「我不作两朝臣」。
湖州独松关陷。
于潜千秋关陷。
陈丞相檄浙西制置使文天祥提兵勤王,退守临平
国势危迫,屡次降诏趣淮西阃臣夏贵京湖阃臣朱祀孙、六郡镇抚使吕文福等提兵勤王,并不至,皆从叛。
潜受鞑主忽必烈伪命、衣服、笠、剑等物,语鞑曰:「汝若得行在,当以淮西来归,勿我虑也」。
无锡宰阮正己不屈,抱县印赴水死,其子亦从父水死。
隆兴府陷,刘槃叛,都统施炎战而被擒,不屈。
十二月平江府湖州嘉兴府陷。
丞相陈宜中力请三宫迁驾,直逼太皇病榻殿前奏曰:「昔贼未近,不宜轻动,自召乱端,弃宗庙社稷;
今贼既犯京畿,不容不迁都。
设或不然,有难言者」!
太皇曰:「昨卿等三学谏朕勿迁都,今乃逼朕迁都,朕病去不得。
鞑贼果至,当投龙池死」!
二年丙子正月陈丞相密说奏请杨太妃挟所生二王浮海奔浙东,吉王进封益王、天下兵马都大帅,信王进封广王、天下兵马副大帅陈宜中都督天下军马,吴坚左丞相贾馀庆右丞相
十三日,鞑贼犯行在皋亭山丞相陈宜中又告太皇家侄、节度使谢堂,再三委曲奏请迁驾。
太皇曰:「汝姓谢,宁管得赵家事?
丞相来」!
陈丞相至,太皇曰:「渡江有舟否」?
曰:「有」。
曰:「舟大否」?
曰:「舟大」。
曰:「舟大可以尽载京师百姓去否」?
丞相不对。
丞相又以死战为奏,太皇不允,惟主于和。
丞相又奏:「和则作降文授鞑,自称之字,甚耻闻之,不若迁驾为上策」。
太皇曰:「倘能为生灵计,此一字亦不惜」。
太皇昏耄,死不肯从迁驾策。
陈丞相即与武臣张世杰、刘师勇、苏由义,文臣曾渊子、赵溍等并奉国玺,浮海奔浙东。
鞑酋伯颜陈丞相挟二王南奔,贼甚心变,欲直入屠弑京师
朝廷命文天祥右丞相名使鞑军前,与鞑酋伯颜语,辞气甚慷慨激烈,辨析夷夏,忠壮不屈,不跪,贼燄稍平。
朝廷命高应松作降文授鞑,彼以为无哀痛请命之意,又易刘袖然为之,丞相执政百官尽出国门迎鞑贼,或跪或拜,莫不叩首乞命。
十八日,行在陷。
叛臣吕文焕首入犯国门,叛臣范文虎首入犯大内
太皇病不肯出,逆臣驸马杨镇术绐太皇迁过别小御床,就床舁太皇出授伯颜
鞑酋唆都领兵犯浙东,逼二王。
二王御舟泊明州定海,索朝廷先所分寄明州金银纲,沿海制置赵孟传不肯发其金银应副行朝军需,承宣使张世杰亲入明州责骂,孟传仅还金银三百匣。
孟传叛,以明州降鞑。
湖南阃臣李芾孤守潭州,于邻郡属县尽叛之后,鞑贼围城凡六阅月,力已不支,不肯叛国,左右皆逼曰:「汝辈欲叛耶」?
命刽子自杀家人,又重犒官赏金银与刽子,命斩,刽子再四不敢,又命斩刽子,乃朝服自经于雄湘阁上,仍纵火于阁下,终尽归于灰烬。
漕运钟蜚英亦不屈,先自经而死。
潭州官僚、吏卒、百姓,莫不争死于绳刃水火之间,一城之民皆忠壮激烈,鞑贼亦悯之。
二月伯颜全太后、幼君出国门,丞相吴坚、贾馀庆参政家铉翁、刘岊以下官僚,并奏乞封赠三代及妻孥,太皇从之。
辈不救国难,尚慕虚名,报国之心安在?
辈之罪,何可胜说!
贼胁吴坚以下并北行。
晦日丞相文天祥京口虏馆,夜遁渡江归国。
三月朔京口鞑贼闭城三日,排门大搜,天祥已奔真州,由泰州渡海而南。
全太后、幼君、六宫亲王并北狩,渡扬子江、圣驾官车凡九十三辆,大小官使六十馀人。
有叛臣教鞑酋曰:「福王赵与芮理宗亲弟,度宗本生父,福王家多子侄,大宋根本犹在」。
逆臣杨镇使臣夏若水,尽逼取福王及子侄辈,并北狩。
二王至温州,御舟驻江心寺,谋建行都,迓续国脉,南奔福州
夏贵淮西授鞑去。
靖州太守康□叛,挟郡印出城降鞑。
通判张希颜闭城拒□,极力整龊备禦
靖州本隶于湖北阃臣,以朱祀孙先叛,越界闻之于湖南阃臣,遂为之奏,希颜除知靖州,继除湖北提刑
靖势不可守,希颜移治飞山上,通结洞民,坚守杀贼,谋为恢复计。
后因朝廷遗赵立赍省剳、持二颗节度使印迂道避贼,由田、杨国入蜀,谕昝万寿、张珏,各拜节度使,提兵出蜀剿虏勤王,立甫经由飞山下,希颜留立相议,乞留二节度使印,借此印为说,挽万寿与珏出蜀拜受节度使印,庶几希颜可与万寿与珏协心同谋恢复事,遂以印授希颜
万寿之侄德威,偶以军事经过飞山希颜不知德威已怀叛志,喜而招德威,痛与德威谋论杀贼事。
先知几,饰说遁去,德威曰:「势不两立」。
即杀希颜于卧内。
希颜忠赤,艰难有大志,为叛臣所杀,不克集事,惜哉!
嘉定帅臣昝万寿叛。
四月丞相吴坚等已陷幽州,尚率百官入长寿宫满散太皇寿崇圣节,辈欺天,一至于是!
太守赵淮居闲遁避,受擒不屈,鞑酋阿术维扬叛,维扬城,叫城上曰:「此城昔我祖、我叔父为朝廷修峻甚劳苦,语制置,决不可与贼」!
贼酋责之,并骂甚烈,被贼杀。
淮之仆亦不屈,被杀。
,方之孙,范之子,葵之侄也。
施炎骂贼不屈,被贼杀。
鞑酋伯颜丞相吴坚等矫太皇手诏,谕阃以淮东与鞑,阃臣李庭芝姜才迎诏入公庭,率官僚泣拜而焚之,语虏使曰:「此艺祖、高宗物也,岂太皇可以私与人乎」?
遂斩虏使。
五月初一日丞相陈宜中拥立益王即位于福州,改德祐二年景炎一年,上杨太妃尊号。
福州州城南壁忽崩七里。
行在谢太皇北狩。
广东经略徐宗谅密书通叛臣吕师夔,许以广东叛国降鞑。
随驾内嫔某氏,贼欲犯之,不可得,书裙带曰:「誓不辱国,誓不辱身」!
自经死于虏馆。
自去岁,贼酋阿术筑湾头、筑杨子桥、筑朴树湾,分屯死厄维扬
至七月维扬粮绝,阃臣李庭芝与都拨发官姜才,统马军五千人、步兵一万人来入泰州,谋涉海而南。
朱焕扬州叛,遂以报贼,中道遇贼酋阿术截战,步兵尽陷,独马军胜,拥庭芝泰州
鞑兵俱集,阿术筑土城围阨泰州,不幸姜才病腰疽伏枕,泰州守臣孙良臣叛,阿术泰州庭芝赴水,虏以钩活取之。
尚按剑而语,虏舁出,众语劝降贼,唯背面不语,遂铁索锁于夏贵节堂。
一日,众酋把盏,令叛臣朱焕谕劝庭芝饮酒,庭芝不饮虏酒,但垂泪不语。
即骂曰:「天不与我耳,与我,汝贼辈皆剐于我手归罪」!
指骂老贼夏贵甚烈,抱愧不对,徐嗾阿术曰:「留庭芝终无益」。
阿术遂斩庭芝庭芝受刑,刭无血,剐骂贼至死不绝。
淮东诸州皆叛。
先叛臣黄万石剃三搭辫发,身统鞑兵,深入邵武军,说谕守臣黎立武叛,立武不从,弃城奔福州
万石遣人传鞑命,四散说谕州县叛。
浦城县县尉赵孟通辨骂,呼众擒剐贼使,浦城县升为忠安军,复邵武军万石竟遁。
八九月,鞑兵自湖南广东熊飞以兵战,逐而退。
武臣马塈广西纠募壮士数千人,先尝欲往救潭州围,中涂闻潭州陷,即回。
遇贼鏖战四十里,适广西经略李与己死,径入静江府,据郡治,开府库,办守禦事,自请于福州行朝,旨任以广西之寄,守静江府
杀贼不胜,城陷,提兵巷战,为贼擒,不屈,被贼杀。
参议邓得遇不屈,水死。
静江一城之民,俱为贼杀,得逃入西山者七百人,贼后许以不杀,招其降,七百人不肯叛,皆自杀。
十一月江东江西路诸关隘俱陷,海道贼船俱至,行朝又弃福州,御舟至南台海口,正遇叛臣王世强所部鞑舟,时世强犹有人心,竟不纵贼船相逼,容张少保景炎皇帝御舟奔海而去。
后贼知世强纵御舟奔海去,遭贼诃责,闷气而死。
秀王赵与檡将扈驾三千兵过飞鸾岭上,遇鞑酋阿剌罕领兵三万人至,与檡死战数合,杀贼十之八九,与檡全军陷没,与檡被擒不屈,被贼杀。
王世强犯福州,行朝竟以舟为国,缀旒国祚,守泉州
蒲受耕,祖南蕃人,富甲两广,据泉州叛。
大裒金贼,迎贼反寇张少保兵船,鞑遣人说三郡宣抚使兴化军陈文龙叛,文龙作书鞑:「愿得兴化、漳、泉三郡,奉大宋香火,勿来攻伐。
我七世受朝廷爵禄,决不叛国」。
密为左右所卖,导贼入城。
文龙被擒,骂,缚至行在,病死,终不屈。
二年丁丑泉州素多宗子,闻张少保至,宗子纠集万馀人出迎王师,叛臣蒲受耕闭城三日,尽杀南外宗子数万人。
张少保提兵围泉州,九十日不下,殿帅李胜用命攻泉城,被贼擒,骂贼不屈,为贼所剐。
九月,复福州,受耕报鞑贼阿塔海领兵合至,张少保退兵入海,遇鞑贼扬酋交战,贼舟大败而去。
监军赵必宰纠义兵勤王,遇贼被擒,为贼杀。
忠臣陈文龙之叔陈瓒,纠义兵迎王师,除守兴化军
后鞑攻兴化,城陷,骂贼甚烈,亲为贼酋唆都所杀。
叛臣吕师夔,率贼酋塔出江西广东,取经略徐宗谅许叛广东州郡,宗谅犹豫,弃广东遁去,广东诸州皆叛。
陈丞相意不欲围泉州攻受耕,谓杀南人不损鞑贼,无益。
张少保怒受耕反为鞑贼寇窃大宋兵船,决于围泉。
陈丞相懦儒,张少保武臣,势不能统摄,语多不合。
况左右前后,或人或鬼,顷刻之间,变化叵测。
陈丞相身护玉玺兵船前行,竟托失风,奔占城国
三年戊寅三月重庆府城陷,阃臣张珏遁至忠州,为贼擒。
六月景炎皇帝以病崩于南恩州界。
少保张世杰拥立广王即位于海外碙洲,行朝铸金玺行事。
八月景炎皇帝攒葬碙洲,谥端宗,陵曰永福。
九月,复广州崖山,建行都,徙广州民往居为市。
海外诸国惧鞑垂涎,月贡金银米帛,充给朝廷军需,为屏蔽攻贼计。
十一月丞相文天祥兵入潮阳县,为鞑所擒,不屈。
景炎四年己卯祥兴一年,改本天历。
福建以南沿海诸郡,自景炎后,南兵至属,北兵至属北,反覆不一,荡为血区!
祥兴一年正月初十,贼酋乌马儿兵犯崖山,我军贼转战两旬馀,先贼屡败,贼再进寇,势急弃崖山
我军巨艘七八百只,大可容千人,泊崖山奥里,下碇相维,势若履平地,外有小黑船千馀,游击甚驶,贼相战甚利,军容严整。
乌马儿领兵十万馀,视之意怯,势不可傍。
贼但据崖山为寨,我军乘夜节节劫寨,偷斩贼首累一二千级,贼疑为神异。
有叛将拨发者,庐州人,失其姓名,领三百人降鞑,曰:「张少保所部兵,独有兵千五百人精勇无前,馀皆民兵,无足畏。
外若不可傍,内实虚弱。
凡小黑船出击得利之兵,即巨艘之兵,小黑船归,则兵复居巨艘,不过此千五百人,出入张其威武
若俟小黑船游击时,以重兵掩内虚之巨艘,从后击之,必败」。
乌马儿可其言。
二月初六日,贼果俟隙后攻,我军内虚莫敌,后船兵尽走聚前船。
贼四围合攻,兵打水路死战船,少保张世杰祥兴皇帝奔遁,唯馀巨艘十九只、淮兵千五百人民兵而去。
馀小黑舟亦迫奔去,制置赵溍、制置曾渊子节使苏由义各统舟师,分战各遁。
杨太妃蹈海死。
丞相陆秀夫朝服蹈海而死。
参政单公选亦蹈海死。
惟掌金玺官抱玺蹈海,罥碍舟尾绳木间,不坠下水,为贼得。
张少保先尝遣使海外某国,借兵夹击贼。
张少保后一日,果有四五百艘至,或报陈丞相兵船同至,探张少保败遁,不与贼战即去。
张少保未遁之先,赵溍、苏由义等闻报贼兵颇少,众议可以进兵击贼,独张少保不肯,遂止。
尝闻崖山陷虏,忠义之士咸议张少保失在此,不乘时进攻,殊莫晓当时意;
独我臆度张少保恐贼舟埋伏,先驱轻兵相挠,疲我兵力,然后驱重兵相压为虑,否则俟海外某国兵船,行夹击之法。
张少保入死者数,说叛者众,始终一诚,不变不屈,岂可执此议其非?
或抱高见,又非人测度可及。
天不右宋,无以施其智,动成左计,原其心,实无瑕可指。
鞑酋屡遣人说张少保叛,世杰曰:「我本北人,宁不知北人肺腑?
彼安有终始?
我受朝廷爵禄历年已深,终不忍悖之!
我焚香誓于天久矣,不然,幼君置于何地?
我惟有死耳」!
张少保妻妾子女先陷虏,鞑酋屡俾其妻妾子女等作家书唤之归鞑,皆置于不从。
曾渊子等诸文武臣,流离海外,或仕占城,或婿交趾,或别流远国。
承宣使文英叛,反攻劫大宋金银船,尽奄入己,为鞑贼穷追,攻寇大宋南奔馀舟,杀魏辰等。
陈丞相初奔占城国,后占城降鞑,遣士卒服事陈丞相,实寓监绊意。
又遁而奔阇婆等国。
或传张少保今驻军离里。
陈丞相、张少保流离奔走之间,竟无一人兴胁之刺之授贼之心,非二公精忠大义,何以得人心如此耶?
忽必烈闻倭国富庶,垂涎其国,屡遣人说其来臣。
倭主作书报鞑主,大意曰:「大宋无失德,汝行逆篡,今垂涎我,我当兴兵诛汝,汝来降我则可,不降则来与我战」。
忽必烈遣晰里伯由高丽攻倭,人船俱陷于海。
辛巳六月,鞑兵由明州涉海,至倭口,遭大风雨作,人与船俱陷,又大败而回。
倭遣使责占城不战而附鞑,占城有悟意,始背元鞑。
大宋工部郎中阮同老流离海中,被贼擒,贼授北靴,之易南服,同老拔刀斩北靴尖,终不屈,被贼杀。
鞑酋唆都往攻占城,又败而归。
壬午春,倭国舟师来攻鞑人,沿海一带不得其隙而入,悠扬数时而空返。
秋末,俱蒙国遣使遣鞑一合一帚,或谓寓「合扫」之意,其事未易量。
安南国遣使入鞑,谓彼土少妇人,愿岁得妇女以千计,岁输金银为报。
十一月丞相文天祥已陷虏五年,万挫不屈。
一旦睹德祐嗣君,拜而大恸,指忽必烈肆骂甚烈,数其五罪,为贼斩而剖腹,食其心肺。
陈丞相占城,出师甚盛。
倭国出兵,已夺高丽,谋攻幽州
回回挟塔利、狗国等,攻鞑西北边,甚得利。
逆鞑亡,大宋兴,此正其机也!
龙图阁学士京西湖北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襄阳府赵范兵部侍郎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赵葵银合夏药敕书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六、《平斋集》卷一六
卿望耸禁涂,筹高边阃。
属履炎蒸之序,备殚牧御之劳。
宜锡上奁,用攽内剂,禦兹烈日,扬我仁风。
龙图阁学士京西湖北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襄阳府赵范银合腊药敕书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六、《平斋集》卷一六
卿任隆外阃,威耸上游。
犯霜露以靡宁,护风寒而良苦。
爰锡卫生之宝,用旌敌忾之劳。
壮尔精神,宽予忧顾。
权工部尚书沿江制置副使黄州淮西制置使赵范两淮制置大使节制巡边军马兼沿江制置副使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八、《平斋集》卷一七
敕:江为国之门户,淮为国之藩篱。
门户严则谢玄无后顾之忧,藩篱固则祖逖有前进之势。
盖出入运掉之如意,在表里撑拓之得宜。
分外阃以相维,总中权而尤重。
具官某兼资文武,世笃忠劳。
赞筹江汉之冲,隐若敌国;
制胜淮海之表,贤于长城。
功虽著而有谦抑之风,气虽锐而有沉深之度。
知可属于大事,期共成于远图。
残虏宿雠,歘一朝之就烬;
中原故壤,莽万里之为墟。
欲乘《车攻》复古之机,无出《天保》治内之略。
孰强吾意?
尔壮其猷。
拔诸八座之联,付以元戎之寄。
淮东西之星垒,尽受指麾;
江上下之云屯,参听号令。
本之老成谨重之识,行之平定安集之心,以守为攻,以全取胜。
乃若秦人之鹿,掎角相资;
常山之蛇,首尾俱应。
必能通脉络于诸道,斯可会精神于一家。
迄济中兴,用光前烈。
可。
两淮制置使兼沿江制置副使赵范江淮制置大使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平斋集》卷一八
敕:全江淮,济中兴,莫重乎要冲之势;
筑坛场,拜大将,莫严乎专阃之权。
乃眷时髦,密承庙算,内养威而植屏,外观变以投机,丕建使名,特加命綍。
具官某挺姿果毅,抗志忠勤。
材闳而用周,力振西平之业;
气壮而识老,远追邓禹之风。
自讨贼之策勋,即平戎之定计。
入仪法从,出抚成师
朕惟九节度以无统率而危唐,四将军以有领属而强汉,必中权之独总,斯外治之咸张。
《车攻》复会东都,首经营于江浒;
《閟宫》遂荒徐宅,先疆理于淮夷。
兹大恢表里之规摹,宜尽禀精明之号令。
翼翼文昌之座,堂堂太一之旗,壮本根于荆扬,震声采于汴洛。
诗书之帅以尊主为德,仁义之将以安民为功。
行三军则务于好谋,掌六师则贵乎同力。
观宣劳之寖久,信任重之优为。
江左自有夷吾,朕方倚深长之略;
河南尽为晋土,尔盍坚绥定之图!
可。
赵范龙图阁学士京湖制置大使兼知襄阳府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三、《平斋集》卷二一
敕:仲淹庆州而纯粹踵其成规,世衡筑青涧而种谔保其遗绩,繄戟纛交辉之盛,实衣冠奕叶之荣。
具官某望压江淮,志吞河洛。
前茅后劲,不虞街亭节度之违;
左櫜右鞬,益慕金城图略之上。
独差彊于人意,常简在于朕心。
眷上流形势之雄,有乃考威名之著,阚如虓虎,贤于长城。
尔尝从士燮之谋晋□,□□□廉颇之用赵士。
冠西清之邃职,护北门之□□。
老农扶杖以欢迎,喜谈旧事;
宿将帕红而上谒,誓立新功。
惟寡欲可以全刚,惟集思可以广益,惟多算可以制敌,惟不杀可以结人。
守果见于有馀,攻奚忧于不足?
功名未艾,何止复雁门之踦;
机会无穷,正可奋渑池之翼。
勉扬先烈,用答殊知。
可。
镇江府学田记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平斋集》卷九
三代学校与井田相表里,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食足事时,安居而乐业,然后兴学,养在教先也。
然比闾族党,联合保受,而教与养已并行。
五家之比,积而至于二十五家之闾,门侧必有塾,众庶所聚,以里居之有道德者为之师,是入于塾而学也。
春将出民,里胥坐于右塾,邻长坐于左塾,毕出然后归,是出于塾而耕也。
出于塾而耕,则周旋乎同井之田;
入于塾而学,则薰浃乎同门之训。
养之所至,教亦至焉,初未尝去里巷、违父兄以为学,而人人有士君子之器。
自塾升之党庠、遂序、国学,官而禄之,不胜用矣。
王道衰,井田坏,学校日废。
汉除秦禁,士始散出以求师。
自是经生学士,传业寖蕃,大师众至千馀人,博士弟子员之外未知何以为养。
东汉儒学益盛,精庐所建,赢粮动以千百。
耆名高义,开门受徒,著录每不下万人。
盖人自养而自学矣。
士生三代之时,教且养一出于上;
生三代之后,乃自养而自学。
是后世之为士难于古,无怪乎人材道化之不古也。
国朝以崇儒右文为一道德、同风俗之本,上自太学,下至郡县学,莫不教且养。
田不井授而庠序之盛不减三代,故其养为难。
京口郡学之田在金坛湖泽间为多,经界行于潦浸之后,以茭葑地定租,亩出钱仅二十馀。
岁久,茭葑为膏腴而租犹故,官沙诸庄在江渚者又日朘于潮,以故食常患于不续。
岁己丑,今兵部侍郎赵公范为守,有以金坛田告者,檄官核其入,每亩俾量出斗租以赡士。
事未竟,会边遽移镇维扬,而军器监丞韩公大伦实来,视校官陊圮,首经葺之。
民闻风欣然愿输,大约山土田以亩计一万五千一百有奇,岁增米以石计九百二十,钱以缗计九百五十四。
于是廪有继而寝处有筦簟几席之安。
沙田之可捍筑者亦次第集事。
郡文学罗君闿虑异时势攘力劫乾没诋谰之无以为久,请记之。
孟子曰:「无常产而有常心,唯士为然」。
士之异于凡民者以是心,不为饥渴害也。
然非讲学不足以穷理,非穷理不足以知命,非知命不足以养心。
夫系于天而无所用吾力者,命也。
循乎天而无往不惟天之听者,所以致其命也。
吾知修吾身,行吾义,而死生祸福之在天者一不与知,命自我而立也。
以此处贫贱,虽禄万钟,食方丈,不足以易吾箪瓢之乐,所养岂不浩然矣乎!
而职于养人者不当以是论。
群吾民之秀于学,欲使鸢飞鱼跃于作成之下,以长治其民而寿吾国,顾未免养之有不赡焉,而曰士有常心不为饥渴害也,其可哉?
然则二公封植学校之意,学者不可不承,来者不可不嗣也。
缴奏奉使复命十事1236年5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
臣冒犯斧钺之诛,辄有奏闻。
臣去岁以疆事危急,深惟主忧臣辱,不敢辞难,受命于边城残破之馀,奋身于群言噂沓之日。
幸赖社稷之灵,诸阃协心,将士用命,师无挠败,虏有遁逃。
及被命入奏之旬馀,闻赵范弃襄之报,急遣榜劄招谕土豪,幸而克复襄樊,以归朝廷。
为臣之计,虽仅可逃责,然所当经理之事,未易枚数。
臣方随宜区处,而君命有严,未竟其事。
今又以衰病,不克反命于宰旅,退自拘于司败
臣辄将督府施行,分门萃类,装成五册缴进。
又以臣之不克面陈者,姑以大槩别为十条,随册以闻。
臣谨开具下项:
一曰招纳土豪。
并边诸郡,每遇虏人入寇,皆得土豪统率义丁,为官军掎角之助。
只如今鞑蹂浮、光、随、信,管下如罗山杏山诸处,率是义甲头目、牛社总首随宜剿遏。
其间又有庄农自相结集,俟虏骑入村游抄,或伏险邀击,或随后蹑袭,必有斩获。
盖以其生长边域,狎近戎虏,故习其风声,抵抗而不慑;
睹其陵暴,愤激而思斗。
加以知地利,得人和,有爱惜骨肉之情,有保全乡井之谊,战则自为战,守则自为守。
若奖拔而倚用之,固与官军之更递往来,驱之战守者,不可同日语也。
京湖诸郡残破以来,乡民丁壮屯聚相保者,在在有之。
若不因其土豪就令结集,则涣然无依,或生他变。
臣尝委参谋官别之杰结纳襄、随两郡土豪,寻又差官赍榜文劄子前去汉上招集。
近日刘廷美复樊城一号召之顷,遂得四万人。
其后廷美与其弟廷辅,又以督府旗榜于南漳县老鸦山等处,招收山寨民丁、庄农与诸处溃散官民兵,同力克复襄阳
土豪之效,大略可睹。
臣愚欲乞行下制副等司,于襄、汉、两淮州郡,随宜结集,借补官资,假以事权,必能以功自见。
近年名将多出于此,此实固圉安边之捷径也,惟陛下速图之。
二曰区处流移。
襄、汉扰乱以来,汉南荆门江陵以至汉阳江南岳阳鄂渚以至武昌县,流移军民。
布满境内,而汉南数郡尤甚。
督府尝拨钱二十万,劄别之杰措置招集,又劄江陵府措置收拾襄、荆之流民溃军。
寻又遣人散榜帖于汉东团结山寨。
凡当为者,悉已见诸施行。
惟是城郭荒残,室庐焚荡,粮种牛畜,尽于椎剽。
耕既失时,已资寇。
京湖管郡一十有八,残破者七,被兵者三,仅存者八。
又皆竭于供亿,困于守备。
制总应调正急,仓漕司存已无,欲人人而振业之,势有甚难。
京湖淮西兵籍阙额尚多,所当刺其强壮之愿从军者,尽以补诸军之阙。
虽乌合之人,未必便能当敌,且是丁壮数万,各有所归,则妇女老弱亦有所养矣。
其有城郭仅存,室庐亡恙者,尚可捐其租赋,俾之复业。
无城郭室庐生业可归,则随其所寓,优加赈恤,多方区处。
此又弭变销患之要务也,惟陛下速图之。
三曰调护北军。
胜之叛以猜惧,范用吉、常进、尚全之叛以愤怨,皆有衅可言。
至于襄阳之变,特因疑形一起,阖城为之涂炭。
今计北军自取歼夷之馀,与夫散处诸郡者为数尚夥。
臣被命出使之初,尝一再镂榜开谕,读者感悦,而诸阃创于多难,未有以处之。
襄阳变后,臣又有一榜,大意谓:「祖宗遗黎,凡有来归,悉皆抚纳,不曾分别南北。
只因郭胜等自作不靖,使均、唐、安、襄四处北军横遭兵火。
其有得脱之人,又被鞑靼驱为奴婢,或又杀其父母,据其妻子,取其财货,流离饥饿,追悔无及。
今北军尚有在汉北汉南者,差官赍榜劄告谕。
若有头目等人转祸为福,收拾溃散,自为一军,屯在汉北,力为国家捍禦边方,效顺之日,便当给以元来军券,厚加犒赏。
其有经理开拓,显著忠勤,许令世为守臣,永保富贵,庶几彼此各免猜防,永无自相屠戮之祸」。
此项榜劄盖以臣未尝失信于此曹,故开心见诚,或可取信。
又劄京湖制置赵范,于北人内选差二人抚谕北军。
方欲立规摹,设方略,冀不动声色,而南北自分,可以潜弭三垂之永患。
今局势既更,无可复论。
所望朝廷将处北人一项,熟复思虑。
鲁酒薄而邯郸围,天下事固有不相关而适相偶者。
若遣人游说,开谕祸福,则前有鹧巴徒穆,后有天纲纳合之事可据,因变制宜,画地以居之,则有新复州郡自淮以北之地可处。
神而用之,存乎其人,惟陛下速图之。
四曰措置险要。
京湖之险要者,以江陵三海八匮为急;
言江面之虚实者,以宜都枝江公安汉阳武昌、兴国诸处为忧。
臣尝科拨米壹拾万石、京会贰拾万贯,付江陵修海匮。
又降钱付诸处戎司招军,且下湖南、江西帅宪司,打造战舡,与造弓弩箭镞等,凡以为江面之防也。
然臣所甚忧者,有不止是。
何则?
历考前后欲自江北以谋南牧者,声势力量无如曹魏老瞒元魏之佛狸,女真之逆亮。
老瞒败于赤壁,佛狸困于瓜步,逆亮衄于采石。
使吾国中有人,未见其能得志者。
厥今臣之所忧,西则蜀道,东则海道耳。
间者谍报,鞑人大治攻具于秦、巩、洮、渭,又治舟山东,日夜声言,以七八月南侵。
而吾所以为备者,尚多阙然。
又况淮汉之间方图讲解,必不肯轻出一兵,以牵制首尾,使狡虏得以壹心并力于西东二隅。
万一虏人先得蜀口,驱沿江战舰舳舻衔尾而下,虽有百万劲卒,临江列戍,栉比持满,当其风利水急,拱手睨视,技无所施。
此昔人累用之故智,不可谓丑虏之不知出此也。
又或以偏师扰我江面,缀我舟师,而阴用出其山东所造之舟,自胶西海道,一得顺风,直抵淮东、浙西,而畿甸震矣。
臣所以日夜疚心,愿陛下察敌情之多诈,无谓备禦止于江面,亦当防此虏之出奇内径,以斡蜀道,以捣海洋耳。
惟陛下速图之。
五曰经理残破。
京湖残破州军当经理者凡七,尤不容缓者有四。
四者何?
襄阳德安枣阳随州是也。
襄阳据汉水上流,与江陵为唇齿。
襄阳之唇亡,则复、荆门汉阳皆齿也,安能以自保?
齐安鄂渚为受兵之冲,长江之险与虏共之矣。
枣阳襄阳之肩臂,枣阳断则襄阳急,已事之验也。
德安黄冈之外屏,若破,则云梦、孝感黄陂以来,荡无蔽遮,而汉、黄二城昼闭矣。
此亦已事之验也。
随介乎诸郡之中,随不能守,则复、荆门皆震。
故曰当经理者凡七,而不容缓者有四。
臣自将命督师,仅次金陵,安寇逃遁,臣即差官前去经理,劄湖广总所那拨钱会应副。
自高世英由安援随,死于锋镝,叛贼犹出没不常。
刘显德再行,事权方有所属。
督府结局之后,未知何如其为力也。
襄阳重地,系国存亡,所当亟行经理。
或谓今无屋可居,无粮可继,与其经理襄阳之燬城,不若用力于江陵
臣窃惑之。
今幸刘廷美以收复樊城,蒙被显赏,感激思奋,与其弟廷辅襄阳以报朝廷。
襄、樊气势既成,则、随犹可措手。
但虑廷美出自寒微,媢嫉者众,凡在军伍者,已不能成功,而忌人有功。
此全在制臣以国事为念,扶持而奖激之,俾得展布,庶几京湖诸郡渐可修复。
厥今国家之于襄阳,犹前代孙吴之有西陵
有之则存,无之则亡,不可以区区边镇目之也。
鞑虏萃数十万攻围数月,不能下而去。
若非变起萧墙,则不能破;
又非结约土豪,则不可复。
陛下毋以其失之速,复之易,而不加之意,再失则事无可为者矣。
若夫均、房、光化宜都、沙市,委任得人,不难经理。
傥有事力,制副司皆能办之。
襄阳为一方之捍蔽,而刘廷美兄弟土豪倡义之魁首,尤不可以不加之意。
故臣特惓惓焉,惟陛下速图之。
六曰明信赏罚。
国家所恃以奔走天下者,赏罚二柄耳。
而于阃外之臣,则径以二柄假之,故曰事难隃度,曰不从中御。
凡以成败安危之几决于俄顷,使赏罚不踰时而见焉,则天下皆云斯人也,圣主托以腹心,而寄以不御之权。
夫然后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惧。
在专阃之臣,指麾足以集事功,而朝廷益尊矣。
三十年来,谋国者反是,一赏一罚,实因阃外之请,而必欲事从中出,不著奏闻之自,若与外阃有争功吝权之意。
岂知在阃外则不威,在朝廷则不尊。
夫自一命而上,大小相承,积而至于人主之尊,然后无以复加。
使有股肱心膂之臣宣力四方,以任干城禦侮之责,庙堂不动声色而收其用,顾不尊且严邪?
而必欲与之争较恩威,则祗以自小耳。
夫赏罚者,陛下之赏罚,为阃外之臣不过布昭皇灵,以兴起人心,期于不失事几焉耳,亦何惮而不肯明白指意,以布宣天下乎?
臣愚欲望陛下申饬大臣,自今分阃之臣有所举刺,则当以其所请付外施行,使得以依凭威断,役使智勇。
不惟帅臣得以伸赏罚之权,亦以见朝廷明白正大,惟是之从。
外阃重而中朝尊,一举两得,陛下速图之。
七曰警厉将帅
去冬自随、被兵,襄阳受围,江陵告急,朝廷遣兵应援,诸城危迫,朝不保夕。
乃多逗留不前,或称养锐于某郡或称取路于某所,互相仿效,以听寇之自退。
至于闻命疾趣,奔走不惮,如万文胜之俦,盖亦无几。
亦由所谓大将者,官爵已隆,意气已骄,惜身爱死,无肯先登,以当不测之虏,惟边郡偏裨,职位既卑,声名未著,则奋不顾身,直前勇往。
臣于目前诸将备见其勇怯能否,实基于官资之崇卑。
妄意欲乞陛下于诸将职任非有用者不除,非有功者不迁。
置身安閒者不容以滥进,巧于营求者不容以倖得。
环列上閤之荣名,上而至节察防团之等,必服勤边徼,显立战功者,然后加之。
使明知朝廷爵位非有功行阵者不可以倖门邪径妄有希觊,庶几人心激励,各能以功名自奋,无敢有逗留避寇、临事辞难者矣。
惟陛下速图之。
八曰措置江防。
长江守备惟恃战舰,臣近因经行,得于目击。
及差官点阅,缺数甚多,其间又有在数而不堪用者。
春初谍知虏寇踏浅结筏,日为渡江之计,又在枝江者伐运木,斤斧之声昼夜不绝。
于是申严守备,抽移调遣,策应上流。
又虑乘虚窥我江面,急遣主管机宜文字王好生往福山、石庄、黄姚、顾径等处,结雇民间掉抢使风海舡,节次发赴上水,贴助兵舡,以备缓急。
设使贼徒知我虚实,数处欲渡,则东西可以救应。
又行下沿江屯驻军分,将舡之弊坏者修整,缺少者打造。
又拨缗钱付湖南江西及沿江制副两司,各行下所部产木州军,打造四车海鳅舡及大小多桨舡各有差。
此外方欲增造,已迫结局。
今去防秋不满两月,而得于谍报,有谓鞑贼在胶西造战舰,练水军者。
荆襄上游,乃其熟路,广狭险易,无不尽知。
欲望朝廷严饬制司总所及诸戎司,速与招军造舰,申固防守,懔乎如寇至之无日,庶几仓卒不致误事。
至如招募沿江游手习于舟楫者,以之填补水军,此亦防微之一节也。
惟陛下速图之。
九曰缮治器械。
诸处器甲箭镞,积年桩管旧数。
自连岁用兵,取拨之外,所存无几。
密院间虽行下诸郡,制造解发,俱不及数。
且如近日江陵、光、随,围城中常有矢尽之忧。
襄阳苦战累月,寻遭焚荡,军资器械,靡有孑遗。
夫器械不利,是以其卒予敌,而况于不备乎?
防秋在即,赤手空拳,何以应敌?
臣尝行下所属军分,刷具见管衣甲军器数目,可为寒心。
兼闻虏贼畏我强弩,控扼江面,尤不可缺。
已于二月内发缗钱,下江西、湖南安抚司,造弓弩箭各一百万,限五月以前申解,劄沿江制司催促。
然二三百万箭,不为不多,而未足供一大战之用。
如鎗钗甲胄、衣袄旗帜、金鼓牌盾之类,惟淮东有所桩积,他路率多欠阙。
此决非仓卒可办者,欲望朝廷急与措置增造。
闻鞑虏之兵每过次舍,则人人各自制造箭镞,修整战具,非必委之工匠。
吾之为兵者,既不务此,而上之人又不加意,何恃而与之战乎?
惟陛下速图之。
十曰差填边守。
厥今并边之地,自京西之均以至淮东之楚,凡十一郡,而守臣之正任者十无二三。
次边及沿江北岸,自归、峡至通、泰州,凡二十郡,而帅守之非正任者亦五六。
屈指防秋,无两月事,重以鞑兵出没,叛徒披猖,又如郭胜、范用吉辈,熟知江湖虚实,此岂小故?
而上下因循,虽久无正官,亦不以为意。
又如均、房、光化等郡,乃楚、蜀襟喉相接之地。
臣尝劄京湖大使司,选辟守臣
后据赵范报,均州已辟史宋孝,光化已辟何亮
然而讫不知朝廷从违与二人之在否何如。
夷陵乃荆、夔血脉相联之处,臣尝奏催守臣汪元显之任,朝廷乃为改他郡,故至今未有正守。
至于德安,则随、、光、信往来之冲。
臣尝遵照便宜指挥,差刘显德,俾之速行措置。
会朝廷差赵胜辞而后差显德,则督府结局矣。
臣窃谓当此艰危之时,极边次边与夫沿江沿淮州郡,民物彫耗,田莱荒芜,科调繁兴,赋租不入,懔乎常有寇至之忧。
自非有志事功,捐躯体国者,谁肯披荆瓦砾,犯夷狄豺狼,而昧于一来也?
而况谋夫孔多,虽有劳而不知;
庙论易摇,或已命而俄易。
虽使举辟之当,朝奏暮可,人犹一前一却,若更例以内郡除授规之,刓忍弗决,则是终无经理之人与经理之时,而戎马已告警,数千里为盗区矣。
利害灼然,夫岂难知?
臣愚欲望陛下自今申饬制臣,责以遴选边守,径自举辟。
且命大臣奏报响答,庶几诸郡各得正官,以壹意备禦,视夫摄官承乏之人,朝不谋夕者,不可同日语也。
惟陛下速图之。
襄阳被围日久乞降诏勉谕制臣二月三日1236年2月3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九
臣窃见荆襄口,居国上游,胜负之间,安危所系。
顷者鞑虏分道入寇,首犯汉沔,四川制置使赵彦呐提兵仙人原,控扼险要,牵制虏势,蜀赖以全。
陛下尝降诏奖谕,人心胥奋。
虏寻退遁。
惟是荆襄去冬被寇,几三阅月,而襄阳之围,贼势张甚。
制置使赵范率先士卒,躬冒矢石,屡战屡捷,虏为夺气。
今虽游魂近郊未底,然其数月之间竭心尽瘁,若不少赐褒拂,无以激昂士心。
欲望圣慈特出御笔,付学士院降诏勉谕。
候虏骑尽退,令以将士姓名来上,续与第功行赏。
凡此必已久关圣虑,臣以职分所系,冒昧奏陈,仰裨海岳。
下情皇惧俟谴之至。
〔贴黄〕臣闻纠正官邪,固是台谏职分。
但势有缓急,事有轻重。
如乘边之守,临阵之将,茍无大恶,宜务优容。
击一人未足戢奸,旷一职或能误事。
况其间方倚之阃外之事,如陈靴、赵、赵彦呐、丁黼、赵,各当一面者,皆尝为台官所论。
此用之他人,犹难轻发,矧当重任,訾议尤不可易。
盖御众之道,全在威名。
兼有知耻之人,不肯受辱。
辱之则不可用,用之则不可辱。
既辱之,又用之,彼亦何颜以居乎人上?
今言路一新,恐未必如昔岁之有此患。
更乞睿慈常留圣虑,臣不胜惓惓。
〔贴黄奏乞将曹友闻李安国优与旌擢〕臣近得蜀报,乃知去冬之末,赵彦呐下原曾未浃旬,而鞑人又自秦、会而至,一捣阶、文,一趋大安,其意径欲入蜀。
彦呐力督诸将,各授以牙绿牌,重赏俾尽死力,遮蔽蜀门。
于是曹友闻战于大安,李安国战于文州,士皆死斗,险不可入。
贼悔其来,归咎于始谋者而去。
虏之再退,皆是友闻、安国死战之力,当与第功论赏。
而就中曹友闻者,起自儒科,兼习武事,见虏辄斗,义不爱身,其为忠愤慷慨之气,少见其比。
欲望朝廷优与迁擢,庶几友闻等有功见知,益思补报,而因得以勉诸将趋事赴功之心。
取进止。
雒县章公寅臣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二
予少之时志于博识,自书契以来数千百载,往往贯穿淹该,引笔书纸,或为人称诵,然不必尽协古人矩矱也。
年十有七,从乡先生章公游,先生必迪以义理,语辄心解,似不以凡儿畜之,予益窞然自愧。
庆元五年,先皇帝始策进士,予猥缀科目,涉历中外凡二十馀年,先生始举进士
先是淳熙十六年先生以词赋举于乡,嘉定四年再该免举恩,与樊武仲庚、谯仲父仲午、贺春卿东寅及予弟文翁偕试于类省试,四人咸在选,先生独被黜。
又三年,与予同产兄高南叔稼、西叔崇、周宗泽岩举、韩子献季壬四人偕试,又独遗先生
得失虽不足深计,而命实有制焉。
又三年,当嘉定九年,始见录于有司。
明年唱第廷中,调眉山县主簿
每谓官无卑,皆足以行己。
为簿正则稽民版,抳吏奸;
校官则明义理,劝孝弟。
再转雒县,则审券剂,明簿书
受米粟之征,则平槩量,削赢馀。
所居见称廉平
耆讲学,虽事剧不废䌷绎。
耆储书,虽家贫必畜经史。
为诗清婉而深醇,自陶、杜讫苏、黄,讽咏弗置。
尤善茗饮,不以酒乱德。
予自潼川召为郎从,得先生书,贫坚老壮,将归就而正焉,而先生年七十以疾卒于官,实宝庆元年七月乙丑
是冬,予亦以言事徙湖北(下缺)
全子才降一官录黄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一、《鹤林集》卷二一
臣闻马谡节度而败,不免行街亭之诛;
萧思话弃积聚而奔,遄即正尚方之系。
将帅,三军之司命
刑赏,一国之精华。
无功而懋赏,有罪而失刑,非所以劝惩于将来也。
臣窃见江淮制置大使赵范劾奏赵葵、全子才轻于调远,急于退师,乞赐褫削,以正其罪。
圣断斯赫,朝纲大明,将葵、子才各降一官,依旧兵部侍郎淮东制置使子才依旧直秘阁京西湖北制置副使刘子澄等以次行罚有差,亦可谓训章明法曲当其罪矣。
然臣采之公论,犹以为洛师之败,杨义淮西之将也,刘子澄淮西参议也,徐敏子淮西机幕也,而子才淮西统帅也。
首谋深入,子才实倡之;
望风奔溃,子才实先之。
岂有身为统帅,而不能率励将士,实觇敌情!
汝陕之寇仅合,而我师已败;
京洛之功垂就,而城守遄弃。
以至士马耗伤,粮械几尽,为之帅者,尚何所逃其责哉!
赵范以义断恩,故劾子才之罪不欲异同;
国家以公行法,则镌子才之官当分轻重。
而况子才为人跅弛亡赖,始因得官,后虽夤缘通显,常意轻之。
暨至提兵境外,才敌势钧,则又敢于抵巇,以贰其所事。
其他专嗜杀戮,肆为诞谩轻猥之状,不可殚数。
朝廷之所以不遽加汰斥者,意欲责其后效尔。
然以若所为,何能洒濯自奋,如荀林父、孟明视之以功补过也哉!
今圣策庙谟方欲外壮藩篱,内实根本,陟罚臧否,岂宜混淆?
子才之罪难与比,所合重与镌降,或将京西制副之命并行寝免,庶几上不挠于国法,下不厉于乡民,可以为行险侥倖者之戒。
所有录黄,臣未敢画行。
襄阳失守劄子(同吴察院上)1236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二、《清献集》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两上章留徐清叟,又各自疏乞畀丛祠,一无报行,日切兢惧。
自合居家待罪,不当复有所言,然事关危急存亡,不容自默。
臣等每谓今日边事,蜀中之患不在鞑而在秦巩,淮襄之患不在鞑而在北军。
昨闻巩州汪世显等已降于鞑,为之引兵,直窥阶文,则秦巩之患已有證矣。
近者访闻襄阳城中北军为变,挟李伯渊以叛,半歼南军,制帅赵范狼狈出城,仅以身免。
虽传闻未可尽信,若其果尔,则是北军之患又有證矣。
窃惟襄阳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古人以为国之西门,又谓天下喉襟。
若为寇盗据其门户,扼其喉襟,则吴蜀中断,自上流渡江,直可以控湖湘,若得舟而下,直可以捣江浙,形势顺便,其来莫禦。
万一有此,则人心动摇,望风奔溃,虽有智勇,将焉用之。
况自去年以来,郭胜叛于唐,用吉叛于均,尚全等克敌军叛于德安,皆以北军,相率叛去。
今李伯渊素号胆勇,为三军所推,又逐人往来江浙,稔知地利,若群雄并啸,四叛连衡,守我城池,据我粮食,则其谋深计狡,将不止抄掠边疆而已。
加以鞑骑往来不常,此辈为之向道,则忧在社稷,恐有不忍言者。
宣和间黼、贯开边,郭药师以常胜军来降,又招云朔汉儿以为一军,谓之义胜
厥后金虏南牧,二军首叛以降,遂道虏军俶扰中土。
宦官尚閟其事,不以上闻,竟成靖康之祸。
臣等读国史至此,不胜痛之。
今日之事,虽未遽至是,其危證乱阶,亦已毕露,不知陛下亦尝忧及此乎?
大臣亦尝以此告陛下乎?
臣等忝在言责,得之风闻,若不亟为陛下言之,何以自解不忠之罪?
用敢不识忌讳,冒犯奏陈,欲望陛下明谕大臣,亟思所以靖难保邦之计。
赵范果已离襄,急令收聚诸郡馀兵,固守江陵,以为上流捍蔽。
鄂渚江陵相近,陛下已尝命帅,而尚未亟行,宜申命督促,疾驰以往。
如其方命,乞改畀有威望忠略之人以镇武昌,与江陵犄角。
乞行下淮西尤煜,疾速严作堤备。
所有淮东之地亦多北军,虽闻分戍新复州军,然恐闻风相挻而动,亦乞下赵葵急作措置,毋使噬脐。
区处既定,则守江之策尤不可缓,乞专以责之陈韡
如战舰军粮、防江民兵等,宜目下办集,以防不测。
其他所合思虑预防之事,蚤自庙堂同心区画,不可循习故态,苟安目前,不可畏避张皇,漫为覆盖。
日夕忧惧,惟恐祸至无日,庶几可以扶颠持危,而不至沦胥以败。
臣等不胜忧爱恳切之至。
〔贴黄〕臣等昨与清叟以开边误国论及首相,又因发下条具边防事宜,见其所具,多有疏略,已同谏官疏其不可行者,以复庙堂。
但知控竭愚忠,不知触忤时忌。
今外有虎视之狂鞑,内有鸱张之叛兵,国势凛凛,危于缀旒。
大臣于此,不能忧边思职,为君父计,而乃惟事猜防,虚掷岁月,甚可忧也。
清叟既已出台,臣等自难安职,惟君臣义重,冒言及此,又将不免庙堂之疑。
欲乞陛下以社稷大计为重,毋以人情牵制为拘。
若谓臣之言可采,即乞检照前奏,亟赐睿断施行。
若谓臣等不能静嘿安处,即乞早赐罢黜,或以与祠,庶几大臣不以臣等多言为虑,专一为陛下区处边防。
臣等虽归田里,实为大幸。
乞招用边头土豪劄子(台中上)1236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三、《清献集》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昔刘平言于仁宗之朝,谓五代之时,中国多事,四方用兵,惟制西戎,似为得策。
中国未尝遣一骑一兵远屯塞上,但任土豪为众所服者,以其州邑就封之。
凡征赋所入,得以赡兵。
由是兵精士勇,将得其人,而无边陲之虞。
臣愚谓今日备边之急务,莫切于此。
自鞑虏南寇,破陷兴、沔,蹂躏均、房,汛荡、随,攻掠光、信,二三千里之地,昼无炊烟,野多暴骨。
至鞑虏暂还,而降卒继叛,襄城重镇燬为焦土,制阃重臣走同溃卒。
今近边之郡皆谋内徙,不待上命,擅自离城。
则是沿边藩篱荡无障隔,蕲黄荆南等数郡孤处江外,一旦警急,孰与死守,天堑虽险,曾何足恃?
国祚阽危,所不忍言。
臣每思至此,未尝不抚心而痛哭也。
臣闻樊城土豪刘廷美部辖在城军马,团结庄农队伍,措画守备,剿杀叛贼,提孤军以摧方张之势,出死力以障难守之城,事亦伟矣。
五遣蜡书求援于帅臣赵范,皆抑而不报。
忌功之罪,何可胜诛!
廷美已能自达于朝廷,则褒嘉之典、应援之备,不可使少有觖望,以挫其勇心。
今畀以刺史之号,恐徒借虚名,未足以羁縻之也。
臣窃意边头土豪如廷美辈尚多有之,彼其习兵戈之事,深为乡井之谋,孰不愿借朝廷威令以立功名,岂肯甘心投拜鞑虏以为鱼肉?
今若责之逐路帅臣,乘机号召,大为节制,能抚定一邑者与之一邑,保守一郡者与之一郡,使之自食其租赋,时给其糗粮,列大屯于江面以应接之,彼必能踊跃自奋,以捍却外侮,虽鞑虏肆暴,且不足畏,况叛卒偷生,其何能为?
宗泽之守东京,招降盗贼愿为用者七十万,见抑于黄潜善,竟以忠愤发疾而死,为万世痛恨。
矧沿边土豪素号忠勇,若能招集而善用之,莫非良将劲卒,与官军之望风奔溃者相去万万。
或朝廷不行招集之令,不思抚御之宜,则其逐处豪民自为屯守,无所依附,其势必折而归鞑,否则与叛卒合而为仇矣,岂不甚可虑哉?
今因刘廷美之功而劝奖之,以风厉其馀,而生其气势,则边面保障可以成于呼吸间矣。
臣愿陛下与二三大臣深思而亟图之,行下帅臣,蚤为区处,毋使措置失宜,以成他日之悔,臣不胜拳拳。
臣窃闻沿边守帅当此边尘少静,不思备禦之良图,乃为脱兔之巧计,有行赂而获召者,有托辞而求去者。
时则享厚禄,缓急则为身谋。
朝廷若惟徇人情,曲从其请,去者既已得策,而留者孰有固志?
更相仿效,必无能为陛下坚守而排难者。
臣愚欲陛下明示大臣,以边任至重,不宜轻动。
如有辄求解罢者,必察其人之能否。
其人不可用,当声其罪而窜之远方,毋止罢之,以堕其计;
其人可用,当勉而留之,毋循其请,以废前功。
庶沿边守帅各坚一心,竭力捍禦,而莫有顾私之意。
伏候敕旨。
论边防事宜疏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五
臣等尝两上章留徐清叟,又各上疏乞畀丛祠,一无报行,日切兢惧,自合居家待罪,不当复有所陈。
然事关危急存亡,不容自默。
臣等每谓今日边事,蜀中之患不在敌而在秦、巩,淮襄之患不在敌而在北军。
昨闻巩州汪世显等已降于敌,为之引兵直窥阶、文,则秦、巩之患已有證矣。
近者访闻襄阳城中北军挟李伯渊以叛,半歼南军,制帅赵范带亲兵而出,仅以身免。
虽传闻未可尽信,若其果尔,则是北军之患又有證矣。
敌惟荆襄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古人以为国之西门,又谓天下喉襟。
若为寇贼据其门户,扼其喉襟,则吴、蜀中断,自上流渡江,直可以控湖湘
若得舟而下,直可以捣江浙,形势顺便,其来莫禦。
万一有此,则人心动摇,望风奔溃,虽有勇智,将焉用之?
况自去年以来,郭胜叛于唐,用吉叛于均,尚全等克敌叛于德安,皆以北军相率叛去。
今李伯渊素号胆勇,为三军所推,又遂人往来江浙,稔知地利。
若群凶并啸,四叛连衡,守我城池,据我粮食,则其谋深计狡,将不止掠抄边疆而已。
加以敌骑往来不常,此辈为之向道,则忧在社稷,恐有不忍言者。
宣和间,黼、贯开边,郭药师以常胜军来降,又招云、朔汉儿以为一军,谓之「义胜」。
厥后金人南牧,二军首叛以降,遂导敌军,俶扰中土。
宦官尚閟其事,不以上闻,竟成靖康之祸。
臣等读国史至此,不胜痛心。
今日之事,虽未遽至是,其危證乱阶亦已毕露,不知陛下亦尝忧及此乎!
大臣亦尝以此告陛下乎!
臣等忝在言责,得之风闻,若不亟为陛下言之,何以自解不忠之罪?
用敢不识忌讳,冒犯奏陈。
欲望陛下明谕大臣,思所以靖难保邦之计。
赵范果已离襄,急令收聚诸郡馀兵,固守江陵,以为上流捍蔽。
鄂渚江陵相近,陛下已尝命帅而尚未启行,即宜申命督促,疾驰以往。
如其方命,乞改畀有威望忠略之人以镇武昌,与江陵犄角。
并乞行下淮西尤煜,严作堤备。
所有淮东之地,亦多北军,虽闻分戍新复州军,然恐闻风相挺而动,亦乞下赵葵疾速措置,毋使噬脐。
区处既定,则守江之策尤不可缓,乞专以责之陈韡,如战舰、军粮、防江民兵等,宜日下办集,以防不测。
其他所合思患预防之事,蚤自庙堂同心区画,不可循习故态,苟安目前,不可畏避张皇,谩为覆盖,夙夜忧惧,惟恐祸至无日,而亟图利之,庶或可以扶颠持危而不至沦胥以败也。
臣等不胜忧念恳切之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等昨与清叟以开边论及首相,又因发下条具边防事宜,见其所具多有疏略,已同谏官疏其不可行者以复庙堂,但知控竭愚忠,不知触忤时忌。
今外有虎视之狂敌,内有鸱张之叛兵,不待防,患已立至,国势凛凛,危于缀旒。
大臣于此不能忧边思职为君父计,而乃徒事猜防,空掷岁月,甚可忧也。
清叟既已出台,臣等自难安职,惟君臣义重,冒言及此,又将不免庙堂之疑。
欲乞陛下以社稷大计为念,毋以人情牵制为拘,若谓臣等不能静嘿安处,乞早罢黜,或与以祠,庶使大臣不以臣等多言为虑,专为陛下区处边防,臣等虽退归山林,实为大幸。
刻三贤诗跋嘉定十四年 南宋 · 张震发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五、《永乐大典》卷六七○○
李、杜、苏、黄诗冠今古,寻阳天庆独擅三绝,亦奇观矣。
然两谪仙所咏,皆在北庑,山谷谓其便斋曲房,荟蔚,位置气象,盖可髣髴。
顾乃易地西庑,窒塞弗称。
名胜旧游,浸为缺典。
中庵李君实主斯观,好文多艺,宜可勉进,尚像三贤,尸而社之,岂非紫极旧宫所独有乎?
李君愧谢请从,因为考订岁月以盟之。
词成,尚语我来。
贵池齐山寿字岩题名 宋 · 赵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八、民国《安徽通志稿·金石古物考》一三
绍定改元五月廿八日长沙赵范会约浙东郑损与其子钥、妷钧、建安吴沂、赵郡叔章南康刘开,于齐山款宴,终日乐也。
由此□□□自□之□□□□,臆公私□乐有以见□郡之政之和,未易得者。
郑损书而刊之石。
史弥远(二) 宋 · 赵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八、《宋史》卷四一七《赵范传》、《宋元通鉴》卷一○三、《楚纪》卷一三、《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四、光绪《衡州府志》卷三三
今上自一人,下至公卿百执事,又下至士民军吏,无不知祸贼之必反。
先生之心,亦自知其必反也。
众人知之则言之,先生知而独不言,不言诚是也。
内无卧薪尝胆之志,外无战胜攻取之备,先生隐忍不言而徐思所以制之,此庙谟所以为高也。
然以抚定责之晞稷,而以镇守责之范。
晞稷者函人之事也,责范者矢人之事也。
既责范以惟恐不伤人之事,又禁其为伤人之痛,恶其为伤人之言,何哉?
其祸贼见范为备,则必忌而不得以肆其奸,他日必将指范为首祸激变之人,劫朝廷以去范。
先生始未之信也,左右曰可,卿大夫曰可,先生必将曰:「是何惜一赵范而不以纾祸哉」?
必将缚以授贼,而遂为宋晁错
虽然,使以授贼而果足以纾国祸,死何害哉?
谚曰:「护家之狗,盗贼所恶」。
故盗贼见有护家之狗,必将指斥于主人,使先去之,然后肆穿窬之奸而无所忌。
然则杀犬固无益于弭盗也。
欲望矜怜,别与闲慢差遣
论用兵可忧者五事疏 宋 · 李鸣复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九、《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二、光绪《泸州府志》卷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
臣近睹邸报,赵范、赵、全子才并除三京留守,中原故都,尽归版籍。
高宗皇帝三十六年经营而不可得,孝宗皇帝二十八年图回而不能有者,陛下总揽权纲,不一载而坐复之。
功光祖宗,业垂后嗣,此固薄海内外喜闻而乐道也。
然二使之归自陵寝也,得之身履,见之目击,咸谓所过丘墟,寂无烟火,骨殖横道,蓬蒿蔽空,皆缘鞑寇经行,举无噍类,是以若此,其为惨毒,盖亘古所无有也。
惟鞑寇有亘古所无之惨毒,故国家有亘古所无之机会,以其绝无而仅有也,人固喜之,臣实忧焉。
臣前所谓得之易守之难,又谓用兵一事,不独系生灵之休戚,实有关宗社之安危,即臣之所忧大略也。
夫中原之所至清野,边阃皆知之,特朝廷未知之耳。
襄帅之所主在和,既不以实告,而惟欲以和而策勋;
淮帅所主在战,亦不以实告,而惟欲以战而奏绩。
和战之议不同,其诳为之辞以幸朝廷之听从,则一而已。
逮夫和之说不售,战之说得行,尽起两淮之夫,悉空两淮之积,移防江之战舰以漕运,撤防江之戍卒以出征,驱数万之师,入无人之境,捷虽屡至,实未尝战也。
兵不接战,非所谓捷也。
臣恐或遇大敌,胜负之势,未可知也。
此可忧者一也。
古之取天下者争其所有馀,不争其所不足。
诸将皆走金帛财物之府,是财即吾财也;
筑甬道以取敖仓粟,是即吾也;
农愿耕于野,商旅愿出于市,是民皆吾民也。
今咸无焉,所获者空城耳。
必也,散东南之财。
而后人可聚;
发东南之,而后食可饱;
移东南之民,而后田可辟货可通。
川竭谷虚,丘夷渊实,臣恐枝叶未敷,而本实先拨矣。
此可忧者二也。
鞑与金交战几三十年,金未尝不守河也,而其师不由河以济,未尝不守关也,而其骑不由关以入,未尝不讲和也,而其祸不以和而解。
盖其蛇吞豕毒之暴,习性坚忍,不灭金不止也。
今衅隙既开,忿心必激,迩者偏师相遇,小小交战,而我军已不支矣。
然其国酋将佐,犹深居草地,未尝出也。
其出愈迟,则其祸愈大,将恐不击藩篱,而直犯吾之堂奥,不争臂指,而直冲吾之腹心。
先备弗豫,后悔无及,此可忧者三也。
迩者朝绅建议,谓宜沿江重镇,别除帅阃,内以弭萧墙不测之患,外以消尾大不掉之势,不但防鞑而已。
此万世长虑也。
而庙堂弗之听,其心盖曰吾有河可恃,有关可守,乘破竹之势,振拉朽之威,北渡河可举燕赵,西入关可定秦陇,车书万里,文轨一家,又何必画江以为限?
志非不大,论非不伟也,然进于前岂可不顾其后,利于得岂可不虞其失?
今鞑寇南来,王师小衄,亦可小警矣。
而歛兵据险之外,沿江措置,且复悠悠。
非独沿江也,当风寒之冲者京襄也。
子才制阃之权,未尝至洛;
杨恢制阃之命,乃使守襄。
闻诸道路,子才争欲得开封为之,故违命不行,仅遣杨义以往。
之败,子才之罪也。
万一鞑人直趋岘首,径捣江陵制帅远在一隅,将谁任其责乎?
沿江事体最重,荆襄事势最急,傥不博采千万人之公论,而惟曲从二三子之私情,当重者反轻,当急者反缓,其不败乃事者鲜矣。
此可忧者四也。
自昔蠹财害民,暴征横歛,未有不自用兵始。
汉武帝有征伐四夷之功,其末也至于算舟车榷盐铁。
唐德宗有一平海内之志,其甚也至于税间架,除陌钱。
冒其所不可而为之,皆兵食为之累也。
今天下费用夥矣,而犹歛不及民,特恃有楮耳。
蜀楮创于天圣,其后行之陕府,行之熙河
至湟鄯之取,多出以助兵费。
其法大坏,遂以新界之一易旧界之四,又诏四十一界至四十三界,更不收兑。
此崇观间奸臣误国,可为万世鉴也。
今京楮之出,至二十千万有零矣,而印造未已。
蜀楮之出,至十七千万有零矣,而用度未足。
万一楮价益贱,艰于支遣,又何以为策?
此可忧者五也。
臣之为陛下忧者五,而未尝一陈其策,非无策也,是在将与相而已。
夷夏有强弱,而使其强常在中国者,将也;
内外有重轻,而使其重常在朝廷者,相也。
使为将者知所以应敌,又能以体国为心,知所以足兵,又能以爱民为务,有持重而无躁急,有谨畏而无骄盈,则前乎三者之所忧,庶乎其可释矣。
为相者不以一时之近功为喜,必以万世之远业为虑,察民情之休戚,揆国计之盈虚,固其本,毋徒逐其末,理其内,毋骛其外,则后乎二者之所忧,亦庶乎其可释矣。
虽然,臣犹有言焉。
益之告舜也,首发其叹而曰「戒哉,儆戒无虞」,所以重其事也。
而详其所戒,则言罔者凡五: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是也。
言勿者凡三: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是也。
此皆戒词也,而终之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何也?
盖天下归往之谓王,使人君能于是八者戒谨而无怠忽之心,儆惧而无荒废之志,则自西自东,自南自北,虽夷狄异类,莫敢不来王矣!
古圣贤讲明治道,本末有序,内外有别,而相与儆戒之际,其严如此。
臣之所忧者五,将相事也,益之所戒者八,人主事也。
陛下德性高明,义理融贯,以所当忧者责之将相,以所当戒者行之圣躬,中兴事业,不难致矣。
臣非不知三京既归,四海交庆,顾乃不能将顺以赞陛下之美,犹且忧危以动陛下之听。
臣非过虑也。
自昔图大功定大业者,不有大福,将有大祸,必上自人主,下至百僚,曰将曰相,若内若外,谨之重之,使万举万全而后可,不当以常事论也。
惟陛下加察。